国画大家沈锡纯纪念文集《慈怀浩气》——李金明 · “虎王”的慈怀与浩气 沈锡纯德艺双馨故事辑录(十二)——燕石画社与燕石三友

发布时间:2020-04-08




“虎王”的慈怀与浩气——沈锡纯德艺双馨故事辑录

(十二)燕石画社与燕石三友

李金明


         1943年,沈锡纯在诏安中学代课。有一天,同乡沈耀初来找他。沈耀初美术功底深厚,擅长花鸟,比沈锡纯大三岁,师从沈镜湖、谢锡璋,与沈锡纯有同门之谊,同是诏安画派第三代传人的嫡传弟子,后二人又同赴汕头美术学校学习,故二人交情甚笃。此时又同在诏安教书,来往甚密。

  诏安有着浓郁的书画氛围,文人、画家经常互相往来诗词唱和,笔墨切磋。诏安画派自谢锡璋、沈镜湖后,影响式微。其中缘由,便是诏安画派后继乏人,且落入因循相袭的窠臼中。沈锡纯深有体会,与沈耀初谈及诏安画派现状时,建议道:“我们应该筹备成立一个书画社,聚集诏安的画家和学校里的美术、书法爱好者开展交流,这样,会使诏安的书画得到提高。”

  沈耀初高兴地说:“我正有此意,这就去联系人,家里条件尚可,一些书画工具、材料,我拿出来共用。”

  “耀初兄,愚弟以为,应该为这个画社立个宗旨。这段时间来,愚弟总觉得要中兴诏安画派,当从笔法入,耀初兄以为如何?”沈锡纯若有所思地说道。

  “诏安画派造型不成问题,但创新不足。倘若从笔法改进,不失为良策。”沈耀初说道。

  “论及笔法,当推吴昌硕。其书法以石鼓文为模,雄强朴厚,独创一格,自出新意。在用笔上打破了数千年来篆书的藏头护尾、粗细均匀的规范,以巨细不一、变化莫测的笔触来表现丰富的线条。”

  听到沈锡纯侃侃而谈,沈耀初兴奋地说道:“同感同感,我们就成立画社,研习吴昌硕的笔法,改良诏安画派。”

  “那么请耀初兄为画社取个名字。”沈锡纯谦逊地说道。毕竟沈耀初比他年长几岁,又有同门之谊,沈锡纯对他很是敬重。

  “吴昌硕笔法金石味十足,我们当学其雄强古拙,可以凸显金石,若叫金石画社显得俗气了,你看呢?”沈耀初说。

  “是的,不如就叫燕石画社。燕国当时是战国时期七雄之一,燕石意为燕之石,既有文化内涵,又有悠久深厚的历史。何如?”沈锡纯说道。

  “哈哈哈,好,就叫燕石画社!有气派又不俗气。”沈耀初拍手称快道。笑毕,他犹豫了一会儿说:“成立画社毕竟需要人员奔波,我们应该找个得力的人相助。沈汉桢我看不错,画画得好,又很有活动能力,正是我们所需要的。”

  沈锡纯也有同感。翌日,燕石画社的三个创始人沈锡纯、沈耀初和沈汉桢聚在一起。他们同为诏安画派的后起之秀,但三人画风却又不同。

  沈汉桢毕业于厦门美术专科学校。他学成归来,带来了新的艺术思想和画风,打开了诏安三十年代国画艺坛的新局面。他观察力很强,善于描绘新事物。他的画既遵守传统又不守旧。在王一亭、张振铎诸大家的作品的影响下,走墨色并重、造型严谨的路子。他的画雅俗共赏,或工或写,能大能小,一日多幅,俱不雷同。

  沈锡纯的画,以写实见长,精于草虫、老虎和仙鹤,是诏安画派嫡传弟子,又受美术院校影响甚多,广泛吸纳,融中西之长,自成一格。

  沈耀初强调造型,喜用秃笔作画。用简单的线条把轮廓勾出来,然后一步步地用笔。用各种笔法,把心中所想,脑中重新组织过的印象给画出来。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笔法,把真的精神传达出来。

  三人虽画风迥异,但无门户之见,大家对每个人的作品,认真讨论,注意借鉴,凡有创新之作,无不钦佩赞赏。

1944年春,经过沈锡纯等人一番筹措,一个以研习吴昌硕笔法、培养绘画人才为宗旨的“燕石画社”在诏安成立了。“燕石画社”设在沈汉桢家里的沈氏小祠堂内,小祠堂门楣高大,进深宽敞,环境幽静,雕梁画栋,颇具书卷气。

  在抗日战争艰苦卓绝的岁月里,中国源远流长的书画艺术,似巨大的磁铁,把坚守在诏安故土的书画艺术精英团聚在一起。“燕石画社”在中国广袤的书画艺术星空中也许只是一个小而又小、瞬间即逝的亮点。但这是“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”的文化传承,这种不屈的传承,对于在国破家亡的境遇中延续中国文化,产生巨大的作用。一个能顽强保留民族文化的国家,会灭亡吗!

 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习探讨,沈锡纯的书画有了长足的进步。更为重要的是,他把吴昌硕以书入画的理念引入了画面,所以,这时期的创作,沈锡纯的笔墨比以前更加厚重酣畅。同时,这种以书入画的画法,强调了写的重要性,逐渐剔除了工笔画的习气,使得画面显得更具有文人气息。换言之,沈锡纯的绘画从注重形神上升到品格与意境,以谢赫的“六法”观之,则是从“传移摹写”、“随类赋彩”上升到“气韵生动”,这是一次质的飞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