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虎王”的慈怀与浩气——沈锡纯德艺双馨故事辑录

（四）跟张善孖学画虎

李金明

   张善孖在上海，有一个很大的庭院。那天，沈锡纯叩开了张府大门，张家佣人通报后，张善孖让他进去。当时，张善孖正躺在藤椅上看报纸。沈锡纯自报家门后，恭恭敬敬将自己的画作递上去。张善孖仔细看了一会，向佣人使了个眼色，意思让他带沈锡纯到后院看虎。

沈锡纯鞠了个躬，带上习作，随着佣人去了后院。

　　后院的树下，有一个很大的笼子。一只老虎正在笼中徘徊，山中之王被囚禁在笼中，显然很烦躁。它在笼中走来走去，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声。

　　沈锡纯这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内看到真虎，佣人告诉他：“不要离笼子太近了，小心老虎伤人！”然后就走开了。佣人走后，沈锡纯仔细观察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夜色的降临，老虎的情绪在发生着变化，眼睛的颜色也在发生变化。他看老虎的爪子形状、皮毛的色彩、斑纹的走向……就这样，一直看到天黑，直到佣人来叫他：“老师叫你！”他才回过神来。

在佣人的带领下，他回到客厅，只见张善孖在屋里走来走去，像笼中的老虎，他有些忐忑不安。

　　张善孖看到他，怒气冲冲地问：“看了？”

　　沈锡纯说：“看了，受益很大……”

　　张善孖突然一拍桌子，大声道：“这小日本，也太欺负人了。政府是干什么吃的？”

　　沈锡纯瞥见桌上的报纸，才知道张善孖是因为日本浪人在租界外滋事而生气。

　　张善孖问：“你说，国民政府的态度对不对？”

　　沈锡纯是一个21岁的青年，抗日热情高涨，他说：“政府的不抵抗政策，已经把东北丢了，再这样下去，中国要亡国的！”

　　张善孖扭头，悲愤地说：“我们中华民族只要坚持抵抗，就不会亡，我们要积极参加抗日宣传，四万万中国人，一定会打败日寇。”说着，从画筒里拿出一张画：“你看看，这是我最近画的《苏武牧羊》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
　　沈锡纯仔细看了作品，这是一幅描绘苏武坚贞不屈，保持民族气节，在北海牧羊的国画。显然，张善孖在用这幅画，寄托自己坚决抗日、保持气节的决心。他立即回答：“一旦战争全面爆发，我们不死在战场上，也要像苏武一样，保持民族气节！”

　　张善孖很高兴，请沈锡纯坐下详谈。沈锡纯谈了自己最近参加“抗日学生后援会”的情况，受到张善孖的称赞。他们谈了很久，从抗战谈到画虎、画花鸟，觉得沈锡纯是个画画的好苗子。临走时，还嘱咐他要常来。

　　这次张府之行，使得沈锡纯与张善孖的师生之谊得到了发展。此后，沈锡纯画虎的兴趣越来越浓，他经常来张善孖家中看虎，并得到张善孖指教。张善孖画老虎的眼睛是一绝，他把技法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沈锡纯。他用朱砂、朱磦、藤黄、酞青蓝调成深赭色来画老虎，使老虎有了十分逼真的感觉。他不但将画法交给沈锡纯，还将自己的矿物颜料送给沈锡纯。很多年后，当沈锡纯的“虎旋风”刮遍海峡两岸时，他时常想起恩师张善孖。改革开放初期，福建省政府领导在接待海外要人、贵宾时，都是用沈锡纯的画作礼品赠送。内行的人都知道，沈锡纯的虎画得好，是得了张善孖真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