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虎王”的慈怀与浩气——沈锡纯德艺双馨故事辑录

（三）潘天寿主考

李金明

         1931年夏的一天，沈锡纯来到上海金神父路南口上海新华艺专考场院，准备入学考试。

　　考试铃声过后，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教师走进来，他亲自搬着一盆吊兰，后面一位老师搬着一盆兰花。两人将花盆放到桌子上，中年男教师严肃地说：“我是主考老师，叫潘天寿。另外，还有两位监考老师，一位王老师，一位孙老师。”

　　潘天寿掏出怀表看看说：“前两个小时，考当场作画，后两个小时考国学和外语。请大家遵守考场纪律。”说完，他看看摆在桌上的两盆花：“就按这种形态画，大家也不要紧张，主要是检验大家的基本功。”说完，他返身将两盆花重新摆了摆，还开了句玩笑：“左边是吊兰，右边是兰花，题款时，可不要写错了啊！”他的轻松和诙谐引起了哄堂大笑，紧张的气氛立刻有所缓解。

　　沈锡纯是从诏安小县城来的，没到过上海，也不了解全国美术界的情况。事后，他才知道，这位主考老师潘天寿，可不是一般人物。

　　沈锡纯不慌不忙，开始研墨。人家都开始画了，他还在不断地研墨。“刷刷刷”的响声，不时引得低头作画的考生抬头一瞥。

　　这样研墨维持了半个多小时。潘天寿背着手从他面前走过时，看他一眼，他一边研磨，一边抬头看了老师一眼。潘天寿笑了：“注意掌握时间啊！”

　　沈锡纯点点头。大概还剩半个小时了，沈锡纯仔细凝视两盆花许久，然后，用毛笔饱蘸墨汁，开始作画。只用了二十多分钟，两盆花便跃然纸上。画毕，他仔细端详画稿很久，不肯题款。

　　这时，潘天寿已经站在他后面，观察了很久。

　　诏安画派对题款、留白，十分讲究，沈锡纯继承了这个传统，因此，对题款格外重视。

　　看了很久，他找准位置，先用魏碑体题了“夏季吊兰”，然后，用行草书写了作画时间。

　　此后，又观察很久，用汉碑体题了“兰花胜迹”，然后，还是用行草书写了作画时间。

　　沈锡纯画画的严谨、题款的审慎，给潘天寿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潘天寿在他身后，连连点头。

　　此后，开始考国学和外语。这些课程，对于沈锡纯，都很简单。他从小学习成绩优异，国学功底很深。外语题目简单，他也都会做。

　　考试结束之后是一段难挨的时光，等待入学通知。虽然时间漫长，但沈锡纯比较自信能够入学，便没有选择回到家中苦等，而是决定先留在上海等候通知，顺便了解这个城市。

　　考试完毕后，便是录取阶段，录取主要参考画作，国学和外语都是参考分。

　　据说在看作品时，首先由诸闻韵抽号来看。拟录取的学生作品，一并被挂在教室的墙壁上，他一张一张看，在看到沈锡纯的画作时，他站住了，看了很久，然后对潘天寿说：“这个学生不错啊，作品很有灵气！”

　　潘天寿笑着说：“我也注意到这个学生了，闽派的传人。”

　　诸闻韵说：“这个学生，录取了！”